自己煞费苦心做这个鉴定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给真相一个合适的亮相途径,是为了还击她一个最有力的嘴巴,还是为了将孩子从他怀抱里推出去找一个合理的说辞?
如果结果出来了,他会怎么办?离婚,坚决地离婚!从此,他和她脱离了干系,他永远也不想再见到她。而孩子,也将和他脱离父子关系,如果她拒绝,他甚至无权再去看他一眼。这即将发生的一切,对于一个4岁的孩子来说,也许比宇宙更深奥、比变形魔方更难懂吧。
一纸鉴定就解除俩人的父子关系。然而,有了这个权威的理由,他从此就可以心安了吗?
许大金觉得胸口开始隐隐作痛。他抬起头,在视线中搜寻——孩子正在蹦蹦床上嬉戏,天蓝色小毛衣在阳光下特别醒目,他似乎能听到他欢快的笑声。孩子没有哭,可是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会痛呢?此刻,又反射的是什么“条件”呢?
还是孩子的哭,但不是在耳朵里,是在心里听到的——那从远方传来的孩子凄楚的哭声:“爸爸!爸爸!”那是他将孩子推开后的哭声,那是孩子想念他却看不到时的哭声。
许大金痛苦地闭上眼睛,心中不禁对那张纸充满了愤怒:它怎会有如此大的威力,让他这个爱子如命的男人狠心将孩子推开!是谁赋予了它那么大的威力,是科学?是事实?抑或是某个人,比如医生,比如她,或者他?
他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是他吗?是他让这张纸变得威力无穷吗?
如果他不介意,他和孩子仍然会像世界上所有的父子一样亲密无间、尽享天伦,即使那张纸揣在他兜里,只要他不放在心里,那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仍然会将孩子抱在怀里,给他讲“灰太狼和喜羊羊”的故事。
如果他不介意,他仍然会像以前一样对儿子循循善诱,告诉他做人的道理、处世的哲学,努力将他培养成一个优秀的男人。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他的儿子,只要他心里明白那纸鉴定不过是一组数据……
如果他自己不介意,那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