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扬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我特地向公司请了假,不想错过他那小小的身影走进教室的身影。一路上,扬扬握着我的手沉默不语,通往幼儿园的小路上都是像我这样面色沉重的母亲,偶尔还会传来几声孩子的哭声。到了教室门口,当我把被子交给老师的时候,扬扬突然抬起小脸,带着哭腔问我:“是不是睡好午觉,妈妈就带我回家了?”得到了肯定答复后,他慢慢地走进教室,边走边不停回头看我还在不在。我一直微笑着向他竖起大拇指,目送着他的背影,待小人影在视野消失时,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第一次送扬扬去小学,是学前班集训。因为成为一名小学生的兴奋,扬扬早早地就起了床,还不停地催着我们出门。一路上,扬扬背着书包走在我身边,唧唧喳喳地表达着对小学的向往:幼儿园已经组织他们去小学参观过,他对那个硕大的操场非常期待,还对男女有不同的厕所表示满意。到了小学门口,他急急忙忙地向门口的老师鞠了个躬,急急忙忙地朝我挥挥手,和相识的同学说笑着走了。我呢,一直目送着他走进教学楼。
第一次送扬扬去中学,是中学开学前的军训。一路上,他对自己的中学生活做了各种假设,对中学的作业量进行了估计,对开学后马上要开始的摸底考表示了担心。当在路上发现了同样身着校服的同学,他便立刻努力做出一副沉稳的样子。还没到校门口,他就匆匆向我一挥手,扭身走进了校门。中学的教学大楼离校门口很远,我一直站在校门口,目送着他长高了许多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他笔直往前走,没有回头。
这一次送扬扬去高中,是在飞机场。8月底的机场飘满了送孩子的家长的眼泪。在机场,我努力地搂着他,用力地搂着他,好像要把我的爱通过手臂传递到他的身体里。他的个子已经比我高,嘴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绒毛。他宽厚地笑着,用手拍着我的肩膀让我放心,叮嘱爸爸要照顾好我。我们反反复复说着那些话,直到把他送到“国际出发”的门口。他背着双肩包,检查了手上拿着的护照与机票,重重地抱了抱我们,然后坚定地走进了那扇门。那扇门,我们进不去。在那个转弯的地方,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向我们用力挥了挥手,我看到他的镜片后闪闪的泪光。可是,过了那个转弯,我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他就这样慢慢成长,从那个跟在我后面觉得全世界我妈妈最伟大的小毛孩变成了那个我需要仰视的少年。在他的成长中,我扶过他,我爱着他,我全心全意地牵挂着他,我也试着放开手让他的世界更广阔。
其实,目送也是一种力量。因为目送能让他知道,我始终会在这里,注视着他,支持着他。